文|凯风
谁是全球第一个消失的国家？
01
比日本还惨的地方出现了。
日前，韩国官方发布的统计数据显示，2023年全年，韩国全国出生人口只有大约23.5万人，比上年下降11%，再创历史新低。
受此影响，韩国全国总人口连续三年下滑，回落到5132.5万人，同比减少约11.37万人，与历史最高峰相比，已减少1%以上的人口。
简单估算，韩国人口出生率已经降到了4.4‰左右，已经明显低于以“人口危机”著称的日本，在世界主要国家中更是位列倒数第一。
作为最新晋级的发达国家，韩国GDP总量与江苏省相当，面积与浙江省相当，人口规模介于广西与湖北之间，但生育水平已经滑落到全球最低水平。
衡量生育，有一个世界通用指标——总和生育率，即平均每对夫妇在整个生育周期生育的孩子数。考虑到夭折因素，只有达到2.1以上，才能保持世代正常更替。
如今，韩国的总和生育率已经降到了0.7左右，未来人口会出现断崖式下降。
对此，韩国官方可谓直言不讳：如果趋势不改变，韩国人口将会在2041年跌破5000万大关，到2070年减少到3800万人。
虽然首尔依旧保持着人口流入，但在韩国全国，人口 “消失危险地区”已多达108个，接近全国市郡区的一半。
早在20年前，英国牛津大学人口学家大卫·科尔曼就发出预警，“韩国有可能成为全球首个消失的国家”。
如今，一切正在成真。
02
不只不生孩子，韩国人连婚也不想结了。
作为全球人口危机最严峻的国家之一，日本广泛流行不结婚、不生娃、不买房的“三不主义”，而单身社会、低欲望社会、躺平主义等概念都发轫于此。
与日本一样，这些年，韩国也出现了“三抛世代”的概念：年轻人正在抛弃三样东西——求偶、结婚和生育。
数据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日前，韩国统计厅发布《低出生率与韩国社会的变化》显示，25-49岁的男性中近五成没有婚史，每三名女性中有一人未婚。
数据显示，2022年韩国结婚件数为19.2万件，较1970年（29.5万件）减少10.3万件，粗结婚率从1970年的5.5‰减至去年的3.7‰。
如果连恋爱都不谈，谈何结婚？如果连婚都不结，遑论生娃？
这才是低欲望社会最可怕之处。从恋爱到结婚再到生育的螺旋式下滑，直接让整个韩国滑向人口危机的深渊。
韩国人不结婚不生娃，背后的原因并不难理解，一个字就是“卷”。
《朝鲜日报》曾分析称，就业、房子和教育是韩国年轻人的三大压力来源，也是让他们远离约会、婚姻与生育的“幕后推手”。
要知道，韩国劳动者年平均工作时间1901小时，为全球之最。
而自2000年以来，韩国房价连涨20多年，房价收入比在发达经济体中以26.1排名第一；
再加上财阀经济造就的不平等，年轻人为就业所困，自然让结婚生娃寸步难行。
然而，物极必反，卷到极致，就是卷无可卷，最终结果就是躺平主义、低欲望社会乃至单身社会的盛行。
03
为了刺激生育，韩国可谓费尽力气，然而无济于事。
前不久，韩国政府作出了一个新的“决定”：对有两个及两个以上子女的八、九级公务员给予额外的晋升加分。
把生娃与升官挂钩，这对于官本位文化极其突出的韩国来说，充满了地域文化特色，更凸显官方急迫的心情。
然而，公务员群体毕竟有限，对于芸芸众生来说，又该怎么办？
答案只有一个：发钱。
去年4月，韩国表示将大幅提高为一岁以下儿童父母提供的每月津贴，从原来的30万韩元（约1570元）增加到70万（约3660元人民币）。
首尔、仁川等经济大市更进一步。日前，韩国仁川市发布了“1亿+idream”政策，即在仁川市出生的所有新生儿，到18岁可累计获得1亿韩元的福利补贴（约为人民币近55万元）。
据不完全统计，过去16年来，韩国政府为了生育累计投入了2000亿美元，但丝毫未能阻止生育率一路的断崖式下滑。
种种信号表明，韩国已经掉入“日本化”的陷阱，无论如何都难以挣脱，且形势比日本更为严峻。
为何会如此？
经济学家早已对此做过深度剖析：限制人口生育很简单，一纸令下就足够，但鼓励生育却很难。
尤其是当生育失去传宗接代、养儿防老的象征之后，生育率的快速下滑就会成为常态。
更关键的是，人口惯性是跨代际的巨大力量，其反作用力将导致人口反方向变化，而教育和科技进步难以弥补人口的下降。
与日本相比，韩国是全球“卷”王，财富不平等状况更为突出，且高房价悬之于顶，因此生育形势的滑落速度也更惨烈。
面对这一局面，有韩国官员提议向单身人士征税，而这一说法甚至得到了21%的调查者的认可，其中，50多岁的受访者赞成比例最高为26%。
“单身税”现在看起来是无稽之谈，但当发钱都无济于事，未来会不会强行上马，谁知道呢？
04
出生人口下滑，对韩国影响有多大？
其一，大量幼儿园、中小学被关停，部分大学也面临倒闭危机。
根据韩国教育部的数据，截至2022年3月，包括小学和初高中在内，韩国共有3896所学校关停。
由于人口下降对教育存在滞后效应，中小学先行一步，而大学也难以置身事外。
据韩联社报道，最近5年间（2018～2022年），韩国地方大学共20余个专业已全部消失，2023年全韩国14所大学的26个专业无人报考。
其二，养老金危机开始出现，等到韩国“95”退休时，或无养老金可领。
人口数量并不关键，结构和质量更为重要，尤其是年轻人与老年人的比例，直接决定了养老体系的可持续性。
据预测，韩国国民年金(National Pension Service)将在2055年耗尽资金。在这个亚洲第四大经济体面临低出生率和人口老龄化问题之际，这将加大政府实施养老金改革的压力。
据韩国方面预计，全国将在2025年进入超老龄社会，届时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将达到20%。
受此影响，作为养老金大盘的韩国国民年金将从2041年开始出现赤字，到2055年完全耗尽。
这意味着若不进行改革，韩国的“95后”们到退休时将再无退休金可领。
其三，人口危机出现，不仅将拖累韩国长期经济增长，还会深度影响资产价格。
人口是房价的长期之锚。当单身人口增多而出生人口减少，过去形成的房价泡沫，将没有足够多的人来接盘。
虽然作为首都的首尔，房价仍旧维持在高位，过去几年涨幅一度冠绝全球，但大多数 “人口危险”地区，房价已出现大幅回调。
总之，对于韩国来说，人口断崖的影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