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经济近两年一直在失业率低于4%的状态下运行，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经济学家和商业领袖表示，这不仅仅是疫情瓶颈的遗留效应（雇主在疫情期间让数以百万计的员工离开，然后当需求迅猛反弹时又很难招到人）。这是一场酝酿了几十年的风暴，最近以汽车制造商和航空公司劳资纠纷的形式爆发出来。劳动力短缺正在演变成一场长期的劳动力危机，从而可能推高工资和人员流动率。

    多年来，劳工专家一直警告说，婴儿潮一代的退休、低出生率、移民政策的转变以及劳动者偏好的改变等因素结合起来，使得美国雇主能找到的填补职位空缺的人手少之又少。虽然劳动力市场的紧张程度正在缓解，但预计上述因素在未来几年都不会发生巨大改变。

    “这是一个人才供应链，你必须这样来考虑这个问题，只不过在这个供应链中，人才拥有选择权，”Magnit的首席执行官特雷莎·卡罗尔(TeresaCarroll)说。Magnit是一个为公司管理合同工、临时工和自由职业者的平台。劳动者们正在选择各种工作安排，比如兼职、时间可灵活掌握的工作或者远程工作，促使雇主们也要进行调整才能填补职位空缺。

    美国劳工部(LaborDepartment)最近预测，到2032年，总就业人数每年将增长0.3%左右，大大低于过去十年1.2%的年增幅，主要原因是人口方面的限制。该机构称，这将在一定程度上导致GDP增长放缓。

    婴儿潮一代是美国数量最多的一代人，在1946年至1964年之间出生的人口有7,600万。他们现在的年龄介于58岁到77岁之间。到2028年年底，婴儿潮一代最年轻的那拨人都将达到64岁左右的平均退休年龄。

    据皮尤研究中心(PewResearchCenter)，数量第二多的是千禧一代，在1981年至1996年之间出生的人口有6,200万，但由于移民涌入，千禧一代的人数有所增加。

    婴儿潮一代的工作年限一直呈稳定延长的趋势，但在疫情期间，这一趋势有所倒退。许多人退休了，后来没有重返工作岗位。

    美国的出生率（每千人的出生人数）几十年来一直在下降，现在已经较20世纪60年代下降了一半左右。

    2000年前三个月，美国劳动力人口占总人口的比率达到67.3%的峰值，当时，婴儿潮一代年龄最大的那拨人54岁，最小的35岁。这帮助美国保持在经济扩张期，第一次互联网繁荣之中。

    尽管黄金年龄段（25到54岁之间）工作者的劳动参与率出现了增长迹象，但总体参与率尚未完全从疫情时期的低迷水平恢复过来。据劳工部称，到2032年，预计总体参与率将降至60.4%，主要原因是婴儿潮一代退休。

    工资水平反映了供求关系。在疫情后的经济复苏期，工资水平飙升，最近更是超过了通货膨胀率，这让劳动者拥有了更强的消费能力。长期的劳动力短缺可能导致工资在可预见的未来以更快的速度增长。

    建筑承包商Suffolk的董事长兼CEO约翰·菲什(JohnFish)称，劳动力老龄化和进入这个行业的年轻人减少这两个因素结合在一起就发出危险信号。“现在，木匠的收入比24个月前增加了20%到25%，这是不可持续的。”

    填补空缺

    将更多人纳入劳动力大军或者提高现有劳动力的生产率，可以缓解劳动力短缺问题。实现这两个目标的办法包括：引进移民；将更多工作外包到海外；动用之前未得到充分利用的劳动力，比如残障人士和刑满释放人员；通过自动化、培训、改进业务和生产流程来提高生产率。

    Magnit的卡罗尔说，说到应对劳动力短缺问题，企业和国家有三个选择。“他们可以提前规划筹谋，也可以什么都不做，或者光抱着希望也行。对我来说，希望并不是一种策略。”

    一般来说，一个经济体的增长速度可以和劳动力扩张速度与劳动力生产率提高幅度的加总一样快。生产率很难衡量，在过去几年中，相关数据还受到疫情的干扰。总体而言，在过去十年中，生产率的增长基本上乏善可陈，每年大约增长1.4%。

    ChatGPT等生成式人工智能工具可能会有所帮助，但这项技术还太新，我们无法准确知道大语言模型可以被可靠地运用到哪些商业或工作领域。

    离岸外包是20世纪最后几十年里美国制造业工人的灾难，在疫情凸显全球供应链的脆弱性之后，一些商业领袖不再青睐这种方式。在数以十亿美元计的政府津贴的支持下，制造业回流美国的势头正在变得越来越强。

    那就只剩下引进移民了。在疫情期间因为新冠相关政策导致移民下降后，现在已经强劲反弹。但这仍然是一个存在争议的问题，商业领袖表示，缺乏连贯而稳定的移民政策也是导致劳动力危机的原因之一。

    菲什说：“如果我们不制定思虑周详的移民计划来解决这个问题，未来两到三年，工资水平将会暴涨，因为最终会出现系统性的劳动力匮乏问题。”

    尽管一些经济学家对美国眼下的招聘热潮持乐观态度，但值得警惕的是，私营部门员工的每周平均工作时长已低于2019年的平均水平。因为，工时减少通常是裁员将至以及经济衰退隐现的可靠信号。《华尔街日报》结合历史数据解释了这背后的关联，同时分析了当下这一轮工时缩短的不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