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几个晚上，上海街头的万圣节庆祝活动间接但生动地折射出了笼罩中国的阴霾。

在中国主要城市爆发抗议活动反对习主席“动态清零”政策过去将近一年后，身穿白色防护服的“大白”又出没在人行道上，用“鼻拭子”吓唬路人。一张行走的股市图表穿梭在人群中，其下跌趋势预示亏损将至。一位去世已久的作家“起死回生”，警告人们国家正在迷失方向。

当地居民说，成千上万的狂欢者在过去几个晚上涌入上海市中心，庆祝疫情后第一个万圣节，大批警察赶到现场维持秩序。虽然多数人的服装无伤大雅，但也有一些带有微妙的政治嘲讽意味。

中国社交媒体上的一些视频图片显示，一些人装扮成检测新冠病毒的“大白”。作为中国动态清零政策的象征物，“大白”已在许多中国人心头留下抹不去的印记。

在社交媒体上流传的图片中，至少有三张拍到一名身披白纸的女子，白纸是疫情抗议活动中反抗审查制度的有力象征。其中一张图片显示，一个身穿防护服的人将一根超大的棉签戳到她脸上。

还有视频显示，一名男子装扮成备受尊崇的中国作家鲁迅的样子。一个世纪前，以政治檄文闻名的鲁迅曾得到早期中共领导人的赞赏，但近年来，鲁迅的这类文章也时常被屏蔽，因为会给人以批评中国现状的感觉。这名男子朗诵了鲁迅的名言，呼吁年轻人大胆发声，并拿着一块写着鲁迅名言的木牌：“学医救不了中国人”。这种对有意义的政治和社会变革的呼吁在当代中国仍不乏反响。 这名男子后来被警察制止。

据现场的人说，警察基本是克制的，但偶尔也会带走一系服装带有明显政治色彩或以滑稽表现吸引大批人群的人。

在社交媒体上的一段引人注目的视频中，一名装扮成蝙蝠侠的人在街上行走，几十名警察在身后尾随。

作为中国最富裕的城市之一，上海在中国近来遭遇的困境中首当其冲。去年一场突如其来的严厉封控在上海引发食品供应恐慌，打击了民众对中共的信任。此后，一度飞速增长的中国经济也大幅放缓，青年失业率飙升，让上海成为金融之都的乐观情绪因此消耗殆尽。

上海专栏作家连清川在香港凤凰新媒体(Phoenix New Media)网站发表评论文章称，每套万圣节服装都是对现实生活的回应，无法用语言表述的就用服装来表达。

上海居民Leilya Wang说，年轻人承受了太多的竞争压力，需要宣泄的出口。Wang周二参加庆祝活动一直到凌晨。

Wang说，她看到有人身披上证综指暴跌的走势图。在中国这个家庭投资渠道寥寥无几的国家，股市暴跌非常可怕，尤其是在中国楼市盛极而衰的时候。

社交媒体上的帖子显示，还有人身穿白色西装外套，头戴超大监控摄像头，在街上漫步。这是影射无处不在的数字追踪技术，疫情期间，这种技术曾帮助政府完成对城市的封控。


        
              

周二，警察在上海万圣节庆典狂欢者身边站岗。



         


        
              

周一在上海，一位身着医生大褂的女士举着一块牌子，暗指医学生的艰辛。



         

一些更尖锐的服装图片在网上被屏蔽，但通过Li Ying的账户保留在X（原名Twitter）平台上。Li Ying在社交媒体上被称作“李老师”。在去年席卷全国的新冠抗议活动中，他建起了一人新闻中心，转发来自中国各地的图片。

Li Ying说，万圣节是大家宣泄情绪的方式。他还说，照片和视频中看到的大多数服装没有明显的政治色彩。Li表示，每个人都在演绎自己的现实。

23岁的Summer Wu是应届大学毕业生，主修国际贸易，她把自己化得像僵尸一般，将简历披在身上。她在抖音(Douyin)账号上写道，cos本人最近状态——每天都面试，每次都没结果。

许多人的装扮只是为了好玩。周二晚上进城狂欢的当地居民Roy Sun说，有人扮成嫔妃和尼姑，还有流行的电视剧里的人物。他将上海街头的场景称为“有中国特色的”万圣节。

上海官方报纸《解放日报》在一篇社交媒体评论中贴出人们装扮成电视人物和其他名人的图片，称上海应该有这样的庆祝活动。

当地政府周三发布声明，告诉居民该区域附近无大型活动， 并派出警力驻守在前几个晚上曾挤满了狂欢者的街区。


        
              

上海万圣节庆祝活动的两位参与者（图右）手持标语，反映中国青年失业率居高不下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