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经济表面上表现强劲，但各种衡量家庭和消费者情绪的指标表明，他们对经济状况的不满情绪持续存在。2023年8月，接受《华尔街日报》调查的登记选民中，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人认为经济发展方向正确。密歇根消费者情绪指数与2009年大衰退核心时期的水平基本一致，而在皮尤民意调查中，对经济持积极看法的受访者比例在2016年到今天之间大约减少了一半。
文章信源：布鲁金斯学会信源简介：布鲁金斯学会，创立于1916年，是一所位于美国的著名研究机构。该机构致力于社会科学领域的研究与教育工作，专注于经济学、城市政策、治理、外交政策以及全球经济与发展等多个方面。其核心使命是提出创新而务实的政策建议，旨在强化美国的民主制度，推动全体美国人的经济、社会福祉以及安全和机会的增长，同时确保国际体系的开放性、安全性、繁荣和合作。作为美国最具影响力的智库之一，布鲁金斯学会频繁地被媒体与政治领域的专业人士引用，其研究成果广泛影响着公共政策的形成。媒体评级：作者简介：本·哈里斯，副校长兼经济研究主任 ，退休保障项目总监亚伦·索杰纳，布鲁金斯学会非常驻高级研究员情绪与经济基本面之间差距的解释
情绪与宏观经济表现之间的脱节引发了一系列模棱两可的解释。这些解释的一个共同点与对经济现状和未来经济机遇的不满有关。这包括美国社会中持续加剧的不平等、大流行病后通胀高企导致的物价上涨、经济适用房的普遍缺乏，以及对未来经济前景丧失信心，包括对人工智能对高质量工作的负面影响的担忧。然而这种不满意理论并不能解释：为什么宏观经济中的许多积极因素对消费者情绪的影响似乎不如有限的消极因素那么大。
第二种解释将经济不满与非经济问题联系在一起，《华尔街日报》专栏作家格雷格·叶（Greg Ip）将这种现象称为"转嫁之痛"。叶认为，不满的非经济来源可能包括中东和乌克兰战争、政治和文化冲突、大规模枪击事件和犯罪等问题；其他可信的因素还包括在衡量福祉方面日益扩大的差异，如预期寿命、社会隔离和婚姻。虽然这种理论难以验证，但一个相关的批评是，这些地缘政治和社会问题并不是新问题，某些问题比如犯罪，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
第三种解释与经济观念和带有负面偏见的新闻来源的影响有关。这一理论的一个方面是，意识形态上有偏见的有线新闻来源的消费量增加导致政治两极分化加剧，这可能导致对两极分化的直接不满和对经济状况的偏见性看法的间接不满。这一理论的一个相关方面是前白宫经济学家瑞安·卡明斯（Ryan Cummings）和尼尔-马霍尼（Neale Mahoney）所说的"非对称放大"：即在民主党总统的领导下，共和党人对经济的看法相对更加尖锐。在下文的分析中，我们提供了一个与认知相关的补充解释：随着时间的推移，经济新闻的基调变得更加负面。这一理论背后的一个关键假设是，经济新闻的基调从根本上变得更加负面，将导致美国家庭认为经济不如实际那么强劲，从而推动家庭调查中的情绪下降。
为了验证这一假设，我们建立了经济新闻报道的情绪与基本经济指标（如经济增长和通货膨胀）之间的关系模型，以衡量是否存在情绪偏离基本面的系统性偏差。我们将这种偏离称为"基调"。根据基本面和先前的关系，如果经济新闻报道的情绪比预期更积极，那么基调就是积极的。如果情绪比预期消极，则基调为消极。我们的分析表明，在过去六年中，基调已转向更消极，而在过去三年中，消极基调的幅度有所增加。
这种解释在三个方面具有吸引力。首先，系统性负面偏差有助于解释情绪与宏观经济指标之间的负面差距，这种差距始于2017年，当时价格水平尚未大幅上涨，住房负担能力也不那么令人担忧。
其次，系统性偏差有助于解释为什么美国人似乎错误地报告了经济状况。例如银率网最近的一项调查显示，约十分之六的受访者认为美国经济正在衰退，尽管季度经济增长强劲，劳动力市场紧张。同样《金融时报》的一项调查发现，大部分美国人弄错了有关经济的基本事实，例如90%的人错误地认为去年物价上涨快于工资上涨。(这项调查显示，美国人还错误地描述了一系列其他经济趋势，包括与实际工资、财富积累和贫困相关的趋势）。
第三，美国人对当地社区经济状况的评价远比对全国经济状况的评价积极，而且他们对全国经济状况的评价更依赖于经济报告。所有这些错误描述和偏差的部分原因可能是经济新闻的基调越来越消极。下面我们将简要介绍我们的研究方法，然后量化六年前出现并自2021年以来不断扩大的系统性负面偏差。
模拟经济新闻情绪与基本面之间的关系
我们的分析建立了经济新闻情绪与宏观经济基本面之间的历史关系模型。1我们使用旧金山联储的经济新闻情绪指数来衡量1980年1月至2023年9月间的经济新闻情绪。该指数通过对关注美国经济的主要新闻文章和社论文本进行汇总和评分，衡量了1980年以来二十多家主要报纸的每日经济新闻情绪。
为了得出季度衡量指标，我们在一个日历年的每个季度内平均该指数的每日衡量指标，然后对季度衡量指标进行标准化，使其在各季度内的均值为零，标准差为一。指数越高，说明对经济新闻的情绪越积极；指数越低，说明对经济新闻的情绪越消极。该指数如下所示（见图1），最近的数值转为负值--类似于2000年代初经济衰退和大衰退后复苏缓慢时观察到的数值。
为了衡量新闻情绪是否系统地脱离了经济基本面，我们使用一组反映经济增长、失业率、通货膨胀和股票价格的宏观经济变量来估计预测季度情绪指数的回归模型。具体来说，我们使用以下四个季度变量来捕捉经济基本面：
国内生产总值（GDP），年内百分点变化：美国经济名义产出，经济分析局。
失业率，百分比：在就业或求职者中，求职者所占的百分比，劳工统计局。
消费者价格（CPI），一年内的百分点变化：所有城市消费者和所有项目的消费者价格指数，衡量消费者价格通胀的标准，劳工统计局。
股票价格，年内百分点变化：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FRED，圣路易斯联邦储备银行。
在估算中，我们使用了从1988年到2016年的基期数据，留出了7年的数据来估算样本外的前后数据，并采用了自回归综合移动平均（ARIMA）模型，其中包括一个AR(1)自相关误差和四个滞后移动平均项来捕捉季节性。我们可以利用该模型的估计参数，根据该季度及之前四个季度的经济基本面数据，预测任何季度的情绪。通过这种方法，我们可以预测在当前经济基本面下预期的新闻情绪水平，并衡量近年来情绪基调（观察到的情绪与预期情绪之间的差距）是否变得更加负面。有些人可能会反对该模型忽略了重要的预测因素，但我们注意到，该模型在多个稳健性检查中得出了基本相同的结果--包括采用其他股票价格衡量标准或增加实际可支配个人收入作为预测因素。最终，我们认为这一简单的分析框架提供了一种结构化的方法，可用于衡量在基本面条件下经济新闻基调的系统性转变。
衡量经济新闻的情绪是否系统性地变得更加消极
基期回归模型的估计结果表明，经济新闻情绪与经济基本面之间的关系遵循一种预期模式：当失业率较低、消费价格通胀放缓、经济快速扩张以及股票价格上升较快时，新闻情绪往往更为积极。
在1988-2016年基期内，该模型在样本经济新闻基调预测方面表现良好（见下图2）。观察到的新闻情绪与预测的新闻情绪之间的差距往往很小，这表明这套简约的基本面模型能够很好地预测这些年的新闻情绪。当差距为正数时（橙色高于蓝色），观察到的情绪高于预测的情绪，因此从基本面来看，新闻情绪比预期更积极，我们说经济新闻的基调是积极的。当蓝色高于橙色时，情绪比预期更消极，因此基调是消极的。从结构上看，在基期内，差距的正负程度大致相同（换句话说，基调平均没有偏差）。
我们还可以衡量模型在用于估计模型参数的基期之外的时期的预测表现。在这种样本外预测任务中，无法保证差距平均为零。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断定覆盖情绪是否与基期内的基本面一致。我们的基期始于1988年（图2：虚线垂直线右侧），这样我们就可以在1981年至1987年的前七年（垂直线左侧）对模型进行测试。在这里，模型在预测新闻基调方面表现非常出色。差距稍大一些，但平均值仍为零，平均为-0.11。这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模型并非只是在瞎整数据。
现在我们来检验主要问题：从基本面来看，最近的经济新闻是否更加负面？根据1988年至2016年的关系，最近的经济新闻是否比基本面预测的更加负面？
如图3所示，我们使用相同的基期（虚线左侧）模型和参数，但对2017年至今（虚线右侧）进行了样本外预测。在此期间，该模型再次表现出色。特别是，它与COVID衰退期间新闻情绪的下降密切吻合。但是，观察到的情绪（橙色）似乎系统性地低于预测情绪，这证明负面新闻情绪比基本面预期的要多（即负面基调）。在基期前的样本外时期，差距平均为-0.11，而在基期后的样本外时期，差距平均为-0.33。
为了以不同的方式量化观察到的新闻基调与预测的新闻基调之间的差距，我们估算了一系列模型，每次都从估算样本中排除不同的三年期。然后，使用每个估计模型来预测样本外保留期间的经济新闻语调。下图4描述了每个保留期的平均语调。在大多数时期，使用其他时期数据的模型都能合理预测该时期的情绪。
然而在2018年至2020年期间，新闻基调比基本面预测的更为消极，而在2021年至2023年期间，新闻基调甚至比预测的更为消极。从按年份划分的差距来看，近期的负面情绪似乎始于大流行之前的2018年。但2021年至2023年的"负面差距"比前三年大了约三分之一。
总之，宏观经济与家庭情绪之间的差异引发了几种相互竞争的理论来解释这种明显的脱节。
我们的简单计量经济学模型补充了有偏差的信息来源发挥作用的证据，并表明从2018年开始，经济新闻在系统上变得更加负面，负面偏差在过去三年中不断扩大。让我们明确地说，这一分析表明，随着时间的推移，新闻的条件基调变得更加负面，但需要假设这种负面性的增加是如何影响情绪的：尤其包括系统性偏见在推动对美国经济表现的不准确看法方面所起的作用。
虽然这种新的关系可能无法解释整个情绪之谜，但它提供了新的解释，说明为什么消费者情绪似乎脱离了宏观经济，以及为什么调查对象不准确地描述美国经济处于衰退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