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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萧条中的两个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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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年代,现代金融史上空前的一场大萧条。
这场萧条的跌幅之大(下跌90%),持续时间之漫长(十几年),并最终引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果之毁灭性,都是历史罕见的。
审视这场大萧条,我们会发现,原因主要包括三个方面。
首先,是1920年代美国经济的大繁荣及泡沫。
这场繁荣是由众多利好堆积在一起形成的,包括生产力进步、出口繁荣、政府加杠杆、民间加杠杆等等。
生产力进步的典型例子,是汽车行业引入了福特制的流水线技术,制造业发明了标准化管理的泰罗制等等,让工人的产出和收入大幅增长。
另外,无线电和电机技术的进步,让收音机、洗衣机、空调、冰箱等家电进入到千家万户,引发了另一场消费狂欢。
出口方面,一战后欧洲强国被打残,美国公司趁机抢占了许多本来由德国、法国占领的海外市场,支撑了经济的继续繁荣。
上至政府,下至民间的疯狂加杠杆,也是不可忽略的。
民间层面,资本家们发明了分期付款制度,让普通老百姓可以先消费,再付款,进一步刺激了房地产、汽车等各行业的消费繁荣。
政府层面,柯立芝总统大搞“市场放任主义”,松绑金融管制,任由信贷泡沫膨胀,表外电话贷款、信托投资、股票赊购等金融创新不断出现,让杠杆进一步放大。
空前的大牛市,导致泡沫一旦破灭,必然带来巨大的跌幅。
第二,大萧条的政策应对失误。
坦率的说,如果政府应对得当,再糟糕的问题,也是有缓冲机会的。
但偏偏,当时的共和党胡佛政府,却犯下了一系列错误,导致问题被持续放大。
第一个错误,是收缩流动性。
在股市崩盘中,疯狂的资产抛售会加剧流动性危机,政府理应及时救市。
但当时的美联储刚成立不久,缺乏应对常识,不仅没有救市,还加大力度去杠杆。
统计数据显示,在1929-1930年间,美联储依然在执行着反通货膨胀和经济紧缩政策,将利率定在高位,让货币供应量下降了三分之一,以维护金本位制度。
直接后果就是出现了一波企业倒闭潮,5000多家银行倒闭,86000家企业停工,1300万工人失去了工作,27万个家庭被赶出出租屋。
第二个错误,是加税。
经济危机中,企业和个人都没钱,自然应该通过减税来刺激消费,激活市场。
但胡佛政府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由于经济萧条导致联邦政府税收减少,赤字激增,《1932年税收法案》被两党无异议通过。
按照新法案,个人所得税和营业税大幅提高,地产遗产税涨了一倍,就连战时货物税也重新开始征收,最终让经济雪上加霜。
第三个错误,开打贸易战。
经济开放、自由贸易,能促进生产力进步,这是《国富论》的奥义所在。
但经济危机中,蛋糕缩小,胡佛政府为了迎合民粹需求,最终通过了《斯穆特-霍利关税法案》。
这部法案大幅提高了农产品与工业品的关税,并迅速引来了欧洲国家的反制和报复措施,使美国的进口额和出口额都骤降50%以上。
于是,19世纪以来确立的世界贸易市场一夜崩溃,将美国经济进一步推向了深渊。
过度的繁荣和错误的应对,本来就让危机很深重了,但很多人没有留意到的是——
这轮萧条之所以如此漫长,背后还有一个长期性问题,第一次出现了。
那就是人口危机。
过去的一百多年,美国之所以能蒸蒸日上,超越欧洲,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人口规模大,并且增长速度快。
1776年,当华盛顿宣布独立时,这个国家只有250万人。
一个世纪后,到1880年,美国人口增长到5000万左右,增长了近20倍。
1920年,美国人口增长至1.05亿人,是发达国家中第一个人口过亿的国家,比当时任何其它国家的人口增速都要快。
不过,在1929年-1933年的大萧条期间,美国人口却罕见地下降了700万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
后世的分析表明,原因主要是出生率的下降,和移民的减少。
首先是年轻人变得不愿意生孩子了。
显著的转变发生于1920年,美国宪法第19条修正案通过,女性破天荒地获得了选举权,社会地位大幅度提高。
受此影响,已婚妇女再就业成为一种风尚,女性的生育意愿大幅度降低,晚婚晚育变得普遍,这就导致了生育率的下降。
另外,是移民的减少。
美国历来是移民大国,仅从1880-1920年,就有大约2500万人从欧洲移民到美国,这是美国人口增长的一个重要动力。
但一战之后,美国跻身世界强国,欧洲各国迎来大衰退,导致移民美国的浪潮进一步高涨。
汹涌而来的移民潮引发了保护主义,1921年,美国通过《移民紧急限额法》,1924年又通过《国别来源法》,从国别和名额上限制了移民的流入。
所以在大萧条之前的1920年代,美国人口其实就出现了下降的趋势。
但人们并没有过多重视,如今大萧条弥漫,失业率高企,又进一步导致了生育率的下滑,人口危机加重。
人口减少,意味着消费市场的萎缩,危机进一步长期化。
如此多重因素积累下,内需低迷、出口崩溃、企业连环倒闭、股市连年下跌,最终让大萧条的时代变得毫无希望可言。
幸运的是,美国在小罗斯福总统上台后,及时推出新政,让经济危机没有酝酿成大规模的政治动荡。
美国之外的世界,就更悲惨了。
在西欧和日本,由于失业率高企、两极分化和政府无能,导致民粹主义盛行,越来越多废青上街,打砸、火烧店铺,最终演变成法西斯统治。
在东欧和亚非拉,则是饥荒遍地、革命情绪高涨、战火不断绵延扩大的暴力世界。
这就是1930年代的世界,一个毫无生机的绝望年代。
在这样的时代搞投资,无疑是地狱级别的。
无数的股神,就是在这样的跌跌不休中坠落凡尘,从此一蹶不振。
无论是天才的交易大师利弗莫尔,还是价投的祖师爷格雷厄姆,都被这轮大萧条折磨得痛不欲生。
利弗莫尔虽然在大萧条的早期,通过做空赚到了一亿美元,攀上投资生涯的巅峰,但最终却在漫长的底部震荡中耗尽了元气,以自杀了却残生。
真正的股神,不在于他是否遭遇过挫败,而在于他能否在挫败过后,反思策略,找到重生之路。
格雷厄姆之所以伟大,就在于他做到了这一点。
本杰明·格雷厄姆,1894年5月9日出生于英国伦敦,婴儿的时候随父母移居纽约。
他的父亲是一个瓷器和古董商人,原是波兰贵族,由于波兰被俄国占领,他先后移民到伦敦和纽约,将这个家庭带到了世界金融中心。
格雷厄姆在少年时代获得了良好教育,曾就读于纽约最好的高中之一布鲁克林中学,接着考入了哥伦比亚大学。
在求学生涯中,数学是这位学霸的最爱。
他喜欢数学中所展现的严密逻辑和必然结果,而这种逻辑的理智对于以盲目和冲动为特色的金融投资市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1914年,格雷厄姆大学毕业,进入纽伯格·亨德森·劳伯公司成为一名证券分析师。
当时,市场上的主流分析方法是道氏理论,主要看大势,而对个股的财务分析仍处于很原始的阶段。
格雷厄姆透过大量的财务研究,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奥秘。
当时的上市公司们,为了隐瞒利润或在债权清理时逃脱责任,常常千方百计地隐瞒公司资产,公司财务报表所披露的往往是低估后的资产。
格雷厄姆认为这里存在一个重要的机会,只要大量并全面的分析公开资料,多方对比,要找到这些存在隐匿性资产的公司并不难。
一旦发现了,悄悄买入,然后推动市场对其资产价值的发现,最终的胜率是很大的。
第一战在1915年,标的是一家即将破产清算的矿产公司——哥报海姆公司。
通过对公司旗下的矿产资源、市场报价的核算,以及与股价、市值的对比,格雷厄姆判断,标的市值与其实际资产价值之间有一个巨大的价差空间。
于是,格雷厄姆建议上司大量买入股票埋伏,等到1917年标的公司资产清算时,获得了18.53%的回报。
此后不久,格雷厄姆升任为纽伯格公司的合伙人,1923年离职,成立了格兰赫私募基金,开始在华尔街大展宏图。
1920年代,格雷厄姆最有代表性的案例是杜邦。
杜邦是一家化工企业,早期的主要业务是火药,在一战中通过出口火药到欧洲大发横财,跻身为美国的核心资产,股价翻了几十倍。
但一战结束后,火药市场大大萎缩,杜邦的股价自然也跌跌不休,成了市场的弃儿。
格雷厄姆盯上了杜邦,通过研究,他发现杜邦竟然持有通用汽车的股份。
原来在一战期间,杜邦财源滚滚,忍不住就搞了一堆多元化的投资,买下了许多行业的股票。
通用汽车正是其中之一。
战争导致内需萎缩,通用汽车出现短期现金流危机,杜邦趁机充当白马骑士,拿到了通用汽车的大量股份。
几年过后,时移势易,杜邦的军火出口生意越来越难做,通用汽车的内需消费生意却风生水起了。
格雷厄姆通过财务核算发现,杜邦股票在被长期抛售之后,市值竟然已经低于它持有的通用汽车股份的资产价值了。
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随后,格雷厄姆大量买入杜邦的股票,随着市场先生的价值回归,大赚了一笔。
从这两个早期案例中,已经能看出格雷厄姆与其它同时代的投资者截然不同的投资策略。
简单来说,就是通过财务分析,寻找资产价值被低估的公司股票,买入并等待市场先生的醒悟,然后获利卖出。
相比起股价走势和市场题材,他更关注公司的固定资产、流动资产、无形资产等的核算评估。
他是华尔街有史以来第一个通过数量分析法来进行股票投资的人,这种方法论延续在了他的一生中,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成功和荣耀。
在1920年代的大牛市中,格雷厄姆成为了明星基金经理,私募管理资产从45万美元扶摇直上至250万美元。
甚至连大名鼎鼎的巴鲁克,都想邀请他为合伙人。
但这种方法论,并未能通过1929年大崩盘的考验——
1929年,道琼斯指数全年跌幅15%,格雷厄姆的基金跌了20%;
1930年,格雷厄姆以为熊市已经结束,加杠杆押注反转,结果当年道琼斯指数下跌29%,格雷厄姆的基金下跌了50%。
1931年,格雷厄姆被迫将仓位降低,但基金仍然无奈的再次下跌16%。
在漫长的大萧条中,为了维持生计,格雷厄姆不得不选择回到母校哥伦比亚大学找了一份工作,教授“证券分析”的课程。
在讲课过程中,格雷厄姆对自己的理论进行了深入的检视、修补、完善,让其变得更科学与体系化。
接着,格雷厄姆开始写书。
1934年出版了经典的《证券分析》,这本严谨的大学教科书迄今已卖出了超过10万册,奠定了格雷厄姆“现代投资之父”的地位。
1936年,他撰写了广受欢迎的《财务报表解读》,第二年,《储备与稳定》出版。
1949年,他又出版了《聪明的投资者》,正如书名所暗示的那样,它是一本写给那些想成为聪明的投资者的人看的书。
这本书的阅读门槛相对较低,更适合大众,因此每次再版都能卖出数十万册,影响力巨大。
这些著作,让格雷厄姆名满天下,吸引了无数门徒,包括股神巴菲特。
正如后来巴菲特在访谈中说过的一句话,“读懂格雷厄姆的书的人,全部发了财。”
格雷厄姆的投资事业,也开始风生水起。
虽然1930年代的道琼斯指数依然在低位徘徊,但是从1932年起,格雷厄姆的基金业绩却开始了缓慢而持久的回升。
到1935年底,所有过去的亏损都赚回来了,基金净值回到了1929年的高位。
1936年1月1日,因税务因素考虑,格雷厄姆将私募基金改组为格雷厄姆-纽曼公司,接管过去的业务。
接下来的20年,一直到1956年退休,格雷厄姆不断挖掘低估标的,每年的业绩都高于道琼斯指数,在投资之路上一往无前。
那么,以1932年为分水岭,在格雷厄姆的投资方法上到底有多大区别?
综合来看,区别主要有两点:
第一点,对风险看得更重了,提出“安全边际”概念。
格雷厄姆很早就致力于通过财务方法来测算企业的内在价值,即通过对公司的资产、收入、利润以及未来预期收益进行评估,来测算企业的未来获利能力。
他相信,一个公司的内在价值=公司的未来预期收益✖一个适当的资本化因子。
在这种数据模型的计算方法下,公司的内在价值是相对清晰的,股票之间的投资价值也就能直观判断。
通过对比,买入低估的股票,从长期来看,获胜的概率总是更高的。
但1929-1932年的大崩盘,给了格雷厄姆当头一棒。
让他意识到,在大牛市的高估值环境里,所有的股票都是高估的,即使“相对低估”,也并不安全。
毕竟市场存在牛熊周期,在不同的周期阶段,市场对估值因子的看法差异巨大。
这种情况下,要想获得最安全的筹码,就必须综合所有估值因子,在绝对低估的情况下进行买入并持有。
格雷厄姆最终提出了两种,他认为是最安全的选股法:
第一种,是买入低市净率的股票,价格应该低于净资产价值的三分之二。
第二种,是买入低市盈率的股票,价格应该低于过去五年最高市盈率的40%。
格雷厄姆满意的认为,市场总是短期无效而长期有效,只要我们坚持以4毛钱的价格买入值一元的股票,耐心的坚持下去,最终一定能赚到钱。
当然,即使买入了具有足够安全边际的股票,也有可能存在价值陷阱、财务暴雷、熊市下股价持续下跌等各种风险。
为了规避这些风险,格雷厄姆的方法是:尽量分散投资。
他认为,投资者应该建立一个尽可能多元化的投资组合,从而减少风险。
比如,持有25%的债券,25%的股票,另外50%的资金根据市场形势灵活分配比重;
股票要分布在各个行业的多家公司中,行业的彼此关联性要足够低,等等。
1998年,一位名为沃尔特·施洛斯的投资人,发表了一个名为《华尔街65年》的著名演讲,让我们得以更深入的窥见格雷厄姆的选股策略。
沃尔特·施洛斯曾经在1946-1955年担任格雷厄姆-纽曼公司的证券分析师,得到了格雷厄姆的言传身教。
此后,他自立门户,1956-1983年的年化收益率高达21.4%,也相当不赖。
据沃尔特·施洛斯讲,1946年他为格雷厄姆工作的头一年,公司拥有410万美元的投资组合,其中110万美元投资了股票。
110万美元并不多,但持有的股票却高达37只,相当分散。
这些股票,都是盈利能力很差,不受市场青睐,股价低迷,但拥有大量净资产的二线股。
它们的长期前景往往也很差,到1990年代,37只股票中的35只都消失了。
现在仅存的两只股票,一个是教育出版公司麦格劳·希尔,一个是投资公司Tri-Continental Corp。
其余的,要么被收购兼并,要么破产了。
这些股票包括:业绩暴雷后股价大跌的铜矿企业Asarco,产能过剩造成股价低迷的机床企业琼斯-拉姆森机械厂、新不列颠机械厂,还有一些担保公司和保险公司等。
既然业绩差,前景也不好,为啥要买入并持有呢?
唯一的原因,就是便宜。
沃尔特·施洛斯解释道,这些股票大多数已经持有了几年,很多都是在二战前买入的。
二战爆发后,政府为了筹集军费而推出超额利润税,导致股市下跌,很多高成长性企业都遭受了打击。
而格雷厄姆持有的这些股票,却因祸得福。
一来,这些企业本来就业绩糟糕,利润微薄,因此不必缴纳超额利润税。
二来,这些公司拥有大量净资产,在战争中,很多资产都能为政府和战争提供服务,因此业绩开始回暖。
比如矿产和机械企业转型军工,教育出版和保险公司都是面向政府提供服务的。
到二战结束前后,这些股票的回报已经相当丰厚。
格雷厄姆就是这样,大量的、分散性买入廉价股票,也没打算长期持有,但同时又具有足够的耐心。
因为分散买入,个别股票的暴雷或破产,影响并不大。
因为足够耐心,也不贪婪,只要涨起来了就卖掉,并不追求“逃顶”,因此总能落袋为安。
其实,说到底,格雷厄姆就是个逆向投资者。
但他从来没用过“逆向投资”这个词,因为他的投资逻辑就是“便宜”。
未来这些股票怎么反转,什么时候反转,反转的逻辑是什么,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第二点,投资理念进化,转向长期持有。
格雷厄姆虽然长期坚持“价值投资”,捡没人要的“烟蒂股”,也获得了很大的成功。
但这种策略并没有延续他的一生。
54岁之后,他转向了长期持有优质公司之路。
1948年,格雷厄姆买下了一家名为政府雇员保险公司GEICO(Government Employees Insurance company)一半的股份。
这笔投资的买入成本为72万美元,相比起过去的分散投资,这次可谓重仓了。
为何一反常态呢,这可不像格雷厄姆的风格啊?!
GEICO是一家很年轻的公司,1936年创立于德州,当时不过是家12年历史的小公司。
但它的成长性极好。
该公司主要从事汽车保险业务,创新性主要体现在两点——
第一,通过邮寄传单的方式触达消费者,因此不需要向保险代理人支付佣金,渠道成本可降低10%-25%;
第二,目标客户聚焦于政府雇员,因为他们的平均索赔比率远低于其他人。
政府雇员是生性谨慎、保守的人群,汽车安全事故率很低,加上低渠道成本,两项合计,可让保险运营成本下降30%-40%。
更重要的是,政府雇员的职业相对稳定,收入稳定,基本不受经济危机的影响。
因此在大萧条的十几年间,GEICO取得了惊人的增长,是当时美国最闪亮的保险业新星。
如此优秀的商业模式+良好的成长性,在投资上当然是值得长期押注的。
但问题在于:它的估值肯定不便宜,格雷厄姆又为何会买呢?
原来,GEICO公司25%的股份归创始人Leo Goodwin持有,其余75%归银行家和投资人Fort Worth家族持有。
1948年,美国经历了战后的首次经济衰退,标普500指数下跌了20.6%。
Fort Worth遭遇流动性危机,被迫出售资产自救,GEICO公司的股份就这样被割肉了。
格雷厄姆因为是在熊市时买下的,价格肯定不贵。
更重要的是,这次他选择了长期持有,1956年解散公司后仍然以个人身份持有。
接下来的20多年,GEICO公司继续快速成长,客户群拓展至主流中产阶层,并发展成为美国第五大汽车保险公司。
利润率虽然下滑了一些,但营收规模的持续增长,让它的股价不断上行。
1948年,GEICO的股价为27美元,1972年达到顶峰16349美元,最大涨幅高达600倍。
即使是以1956年,格雷厄姆公司解散时为止,涨幅也高达10倍。
格雷厄姆后来曾感叹道,买入GEICO一半股权带来的利润,远远超过了他一生其它所有投资的总和。
这笔成功的投资,让格雷厄姆完全实现了财务自由,并且对赚钱感到厌倦了。
于是在1956年,他62岁那年,辞去了哥伦比亚大学的教职,解散了格雷厄姆-纽曼公司,先后搬到加州的洛杉矶和法国的普罗旺斯,颐养天年。
除了格雷厄姆之外,另一位在大萧条期间实现重生的,是巴菲特的另一位老师:费雪。
众所周知,巴菲特有两位老师,一位是价值投资之父格雷厄姆,另一位便是成长股之父费雪。
和格雷厄姆的成长经历类似——
费雪也是一位学霸,1928年毕业于斯坦福大学商学院,毕业后进入旧金山国安盎格国民银行担任证券分析师。
在1929年的大崩盘中,初出茅庐的费雪也栽了个跟斗,持有的3只股票(一家是火车头公司,一家是广告看板公司,一家是出租汽车公司)都跌的惨不忍睹。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在大萧条前期不仅投资失败,随后跳槽的证券经纪公司也倒闭了,陷入失业的困窘之中。
1931年,找不到工作的费雪选择发展个人事业。
他租了一个地下办公室,没有窗户,只能容下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名为“费雪投资管理咨询公司”。
业务就这样从零开始了。
据说到1935年,费雪已经拥有一批非常忠诚的客户,其事业亦获利可观。
二战期间,费雪应征入伍,在陆军航空兵服役了3年半(1942-1946),战后回来继续发展投资事业。
战后的半个世纪,费雪的投资业绩长期跑赢大盘,年化收益率高达20%,名气渐渐出圈。
1958年,他的代表作《怎样选择成长股》一经出版,随即成为《纽约时报》有史以来登上畅销书排行榜的第一部投资方面的著作。
1961年,费雪受聘于斯坦福大学教授高级投资课程,和格雷厄姆一样走上了讲坛,传道众生。
一样的名校毕业,受过专业财务训练,随后成为美国最早一批证券分析师之一。
一样的在大崩盘中头破血流,随后在大萧条中挣扎站起,战后迎来事业上的高光时刻。
一样的著书立说,在大学传道授业,最终在股坛成就一代宗师的地位。
两人如此相似的人生轨迹,但投资思想在早中期却是南辕北辙。
格雷厄姆强调的是安全边际,买得便宜是第一位的,防范风险、绝不亏损是最重要的。
这是一种防守反击的策略。
费雪强调的则是公司前景,持有成长性是第一位的,长坡厚雪、十年十倍是最重要的。
这是一种正面进攻的策略。
正面进攻,容易暴露风险,过度关注成长性,会导致估值昂贵,怎么办呢?
费雪因此特意强调几点——
第一,关注公司的前景时,重点应该是长期前景,而不是一两年的业绩好坏。
因此重点应该是研究两点:
1是赛道潜力,即市场空间是否足够大,生意模式是否有利于形成马太效应、强者恒强。
2是公司管理能力,即公司管理层是否有长期的发展战略,以盈利维持成长而非融资,业务差异化,重视研发与营销,道德是否良好,不欺骗股东,不压榨员工,员工升迁基于能力而非任人唯亲,等等。
一定要仔细的研究,越深入越好,最好亲自去公司调研,与管理层交流,特别是了解他们对困境的反应。
第二,趁着股价打折时买入。
“我不会买市场偏好的股票。假如我去参加某只科技股的会议,会场里面挤满了人,只有站着的地方,那么通常这是个很明显的信号:现在不是买入这只股票的时候。”
成长性好的公司往往价格昂贵,这个时候跟风买入,往往是赚不了钱的。
因此大多数时候都要耐心等待。
等待行业遭遇困境,公司业绩遭遇逆风,股价大跌的时候,才是上车的最佳时机。
第三,真正出色的公司是很少的,因此一旦遇到合适的买入时机,就应该重仓买入。
和格雷厄姆强调“多而散”的组合策略不同,费雪强调“少而精”,他曾表示:
“我的资金有65%~68%会投入到我真正看中的4只股票上面,大约有20%~25%是现金或者现金等价物,剩余的资金会放到有前途的5只股票上(备选考察)。”
“每个10年我都会这样做,从30年代的2只股票开始,我总共发现过14只核心股票,这是一个很小的数目。
但是,这么多年里它们为我赚了很多钱,其中最少的都有7倍的投资回报,最多的收益甚至能达到几千倍。
我还买过50~60只其他股票,它们都让我赚了钱。
当然,我也亏过钱,有两次投资缩水过50%,还有很多次损失10%的经历,这其实就是做投资生意的成本。
然而,大多数的情况是,一只股票温和的下跌后,我会买入更多,最后它还是带来了巨大的回报。
但是,这些例子和那14只赚大钱的股票相比起来,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第四,长期持有,甚至用一生来坚守。
和格雷厄姆上涨就卖出,偏重中短期交易的风格不同,费雪强调的是长期持有。
他表示,“我持有它们的周期都很长,最短的都有8~9年,最长的有30年。
我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到赚许多次小钱上面,我需要的是巨大的回报,为此我愿意等待。”
“许多人信奉波段操作,但是至今没有一个靠波段操作成为投资大师的。
波段操作企图提高赢利效率,所谓抄底逃顶,这些乌托邦式的思维,实际可望而不可及。”
因此,不关注短期财务数据,不关注宏观环境变化,只要坚信这是伟大的好公司,就牢牢抱住,逢跌就买,即使下跌50%也面不改色,继续加仓。
第五,卖出的原则是“看错”。
只要是投资,就会有风险,就会犯错,这是无可避免的。
只要发现看错了,最重要的是尽快承认错误,及时卖出,不管是亏损的,还是盈利的。
卖出的唯一理由就是“看错了”,这原来不是“一家伟大的公司”。
不管曾经在上面赚了多少钱,短期是否还有上升空间,也不管是否被套牢了,短期是否可能反弹解套。
费雪的投资哲学就是以上这些,趁着股价打折时,集中买入少量的、那些你能看懂的、伟大的成长型公司,并持有十年到二十年以上。
简单易懂,但又很难做到。
费雪擅长的是科技股,因为往往只有具有创新能力的公司才能获得长期高速的成长性。
而且集中在“硬科技”领域,即高端制造业上,这类公司往往是世界级的行业龙头,产品领先,规模效应巨大,毛利率超越平均水平。
他强调,“其他领域,比如零售和金融,它们都是极好的机会,但是我并不擅长。”
费雪一生中最重要的三个明星案例,是德州仪器、摩托罗拉、陶氏化学。
德州仪器是1955年买入的,到1962年涨了14倍,随后在熊市中暴跌80%,周期反转后创出新高,最终持有到1969年,长达15年,整体涨幅高达30倍。
摩托罗拉是1960年代中后期买入的,持有21年,股价上升了19倍,不计算股利,年化收益15.5%。
陶氏化学是1947年买入的,一直持有到1980年代,也是延续30多年的持有,风雨无悔。
在二战之前,费雪买了什么股票,现在留存的资料几乎没有提及。
但纵观费雪的一生,自从在1929年的大崩盘摔倒后,他就越来越强调寻找那些具有穿越牛熊能力的伟大公司,并且对创新型硬科技公司的热爱一以贯之。
德州仪器、摩托罗拉,这两家公司的成立时间很相近,都在1930年前后,并在随后的大萧条中逐渐崛起为美国新一代核心资产。
摩托罗拉成立于1928年,因为在1930年发明了首款车载收音机,而逐渐崛起为无线通信行业的龙头。
德州仪器成立于1930年,早期是一家军工电子企业,是二战中美国海军和陆军通信兵团的最大军工承包商之一,随后发明了硅晶体管和集成电路,成为半导体行业的龙头。
陶氏化学虽然成立更早,可以追溯到1897年,但爆发性的成长也是在1930年代,1935年首次推出乙基纤维树脂,抓住石油化工革命的风口,从而跃升为化工业龙头。
相信在二战以前,费雪热爱并买入的,大概率也是这种创新型硬科技公司。
格雷厄姆的早中期投资策略虽然跟费雪差异很大,但是到了晚年,他也转向了费雪路线,集中并长期持有GEICO保险公司。
格雷厄姆后来总结道,买入GEICO一半股权带来的利润,远远超过了他一生其它所有投资的总和。
GEICO保险公司,同样成立于大萧条时期的1936年,通过商业模式的创新和聚焦于政府雇员客户群,获得了快速的成长。
1930年代漫长的大萧条里,在看似毫无希望的内需低迷、出口崩溃、人口长期下滑中,以上这些公司却获得了罕见的快速成长。
我们回顾一下,美国当年是如何走出大萧条的?
其一,依靠罗斯福新政,政府通过有形的手,逆向扩大财政开支,让社会保持了稳定。
在这种情况下,受益的往往是面向政府机构提供服务的行业,比如医疗、教育、基建、公用事业、军工等等。
除此之外,上下游还有很多相关细分行业,比如聚焦于政府雇员需求的GEICO保险。
其二,依靠科技创新,市场通过无形的手,激励创新研发,让生产力获得进步。
由于社会稳定,企业便愿意持续投入研发,最终形成了新产品、新需求、新赛道。
1930年代的重要发明有汽车收音机、彩电、雷达、载人直升机、喷气式飞机、石油催化裂解技术……等等。
正是这些无线电、航空军工、石油化工技术上的巨大进步,让美国在科技赛道上孕育出了新一代的核心资产,并逐渐让风险投资、成长股投资等热潮兴起。
其三,依靠政府领导人,在外交上制定正确策略,收获出口红利。
二战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契机。
美国抓住了它,前期不站队,跟同盟国、协约国双方都做生意,军工、医药、食品出口迎来大爆发。
后期在合适的时机介入,依靠1930年代确立的相对于欧洲的科技优势,一举打败了德国和日本,在战后进一步收割了全球出口市场的红利。
二战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我们不去过度关注。
即使没有二战,美国最终也能走出大萧条,核心便是“财政扩张”和“科技创新”两条逻辑。
格雷厄姆和费雪,两位股坛宗师,能够最终在漫长的大萧条中走出来,攀上事业的高峰,正是得益于站在了这两大风口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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